【铁鱼】细水长流
*cp是铁鱼但其实铁鱼铁无差。
*北极圈cp,大概可以算是炒冷饭(?
*全文1.6w+
*有时间捏造注意,时间线大概是秋季赛到深渊五
*ooc我的,勿升三
1
鱼生发现小铁最近讲话谈起自己的频率有点偏高。无论是在赛后采访时总是时不时cue到自己,还是私底下到外面聚餐与别人聊天,就着任何话题聊着聊着都能聊到他身上。虽然谈起的内容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日常鸡毛蒜皮事或是在游戏方面夸夸自家的监管者,但对方莫名其妙的切入点多多少少有点强硬的意味,就像:
“小铁,你的猫又胖了,他妈的把我的键盘压塌了一半。”
“那没办法,伙食太好了,你看鱼生。鱼生都胖了,薄荷怎么能不胖。”
或者:
“卧槽,杂技的这个皮肤长得真像鱼生,就是那个黑色的那个。”
再说:
“这场比赛的光明之星当然得给到鱼生。今天鱼生可是大功臣,bo2那把天神下凡的四抓太惊艳了。虽然我们人类第一把三出也很关键,直接搞对面心态……”
……
诸此类推,像这样的对话有很多很多。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因为对方不仅仅是谈及他,大部分时间还和旁边的人大肆渲染,以至于在朱雀内部扩大出一个究极进化版的学术讨论。当然不论本人在场与否,他昏迹鱼生一直是这个漩涡般的话题中心的男人。
这个人真是的,灭口吧,留不得了。鱼生揉了揉太阳穴,撇过眼去看他时,当事人总会敏锐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毫不回避笑嘻嘻地看过来,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心虚。
不能说奇怪,只是太反常了点。
就像现在,在珠江边上的一个大排档。他倚在塑料靠椅上,正侧着眼睛看着喧闹人群中染着粉红发色的人——那人神色激动,眉飞色舞地再高声谈论着,时不时还用手比划比划。可能是喝了酒,可能是在街边招牌的霓虹灯红得太称人,也可能是亚热带季风的温度过高,对方的脸颊不正常的泛红,让鱼生莫名想起几天前俱乐部里阿姨购进的柿子。
这样子太傻了吧。
他心里默默想着,低头抿了一小口还在往外冒白气的冰汽水。一阵突如其来的江风驱走夏夜的闷热。鱼生正欲抬头,刚好撞上了小铁投过来的眼神。先不说他笑得有多有张扬,单单论这个这么直白地看过来的炽热的目光,鱼生从中看到了如炬的火焰。他似乎是被那相比于广州夏天烫人的温度灼烧到了,鬼使神差地他心虚地撇开视线。
目的不明,原因未知。
因为比赛错过了排位时间,经理大手一挥决定出去吃。队内久违的聚餐,朱雀的一帮大老爷们叽叽喳喳地闹着,总能听见妹克和大脸在鬼叫,他也偶尔掺和一两句,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坐在一边安静地刷着手机吃着东西。
彼时的朱雀夏季赛才拿了个冠军,秋季赛刚刚起了个不错的头,就妹克的话来说就是还处于事业上升期,仍需要同志们共同努力。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他说这句话时端了个汽水玻璃瓶子,眼睛笑得眯起来,捏着个嗓子,正气凛然地重申了这个问题。卡梦坐在旁边有些无奈地附和他笑着,旁边看戏的朱雀团伙戏谑地看着妹克,抓着把柄又逗他两句,气氛一下子就又搞了起来。
从安安静静到鸡飞狗跳只需要一句话和一群会搞事的人。
2
排位时间的训练室是安静不下来的。各个排位积极赶班人耳机一戴就好像真的与世隔绝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我地跟自家双排咆哮起着。鱼生慢慢悠悠地哼着歌,手指灵巧地在屏幕上点着,熟练地退出结算界面,开始屠皇一天必备的环节——等车。他将手机平放在桌面上,右下的等待时间从零开始一顿一顿地慢慢跳动着,界面上的夫人安安静静地端坐在椅子上。他等得有些无聊,拖着鼠标向上翻了翻弹幕,跟直播间里的水友磕唠几句。
感觉腿上有什么蹭过来,鱼生低头瞥一眼就将始作俑者一下抱了起来。灰白色的猫也不觉得突兀,心安理得地靠在他身上,往臂弯里一钻,咕噜噜地喵呜叫了一声,抖了抖胡须,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剩一根尾巴在空气中晃悠。他觉得有些好笑。
屏幕飘过去几个弹幕,询问是不是薄荷,他抬起眼睛懒懒散散地看着,揽着薄荷凑近了摄像头,又抬手调整,让摄像头能看的的更清楚。
“对呀,是薄荷。”他缓缓回答。
——“生儿好招猫啊。”
——“可恶一时间不知到该羡慕谁。”
——“薄荷是不是胖了,看起来比以前要大只。”
——“说什么都是朱雀的伙食。”
——“不知道薄荷这么粘着生儿,铁桑知道会不会酸啊。”
——“可恶,上面的语气好茶啊。”
——“这时间没粘着实属于正常,铁桑排位有狂暴buff。”
——“哈哈哈哈,神特么暴躁buff。”
他乐呵乐呵地看着弹幕,没有说话。背景音很适时地嘈杂起来,就像一壶煮开了的水,不仅一边呼呼噜噜地响着,还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泡。各种声音鱼龙混杂地隔着耳机钻进他的耳朵里,吵得他头有点痛。
——“背景音好吵啊。”
——“不愧是朱雀菜市场。”
——“铁桑的声音好大啊。”
——“他好像晋级赛碰上演子了,搁那破防呢。”
——“哈哈哈哈哈”
鱼生抬头看着,想起了什么,突然对着弹幕问了一句,“他上次晋级赛还没过啊?”
——“还没呢。”
——“还没,排位演子多,上分路漫漫,铁桑跪几把后,才又打到了晋级赛。”
“哦,对哦上次我没给他地窖,害他晋级赛过不了。”鱼生他突然觉得很好笑,语气上扬着,说着说着,自己先笑出来,嘴角沾了点细细碎碎的笑意。
——“啃子哥还惦记得上次不给小铁地窖啊。”
——“谁让他要拔生儿的网线。”
“对呀,笑死谁叫他赛前神气地声称要拔网线,把他能的啊,这是都是他自己找的嘛,跟我有什么关系。对吧薄荷。”他又有些好笑地说着,左右晃动着电竞椅,右手胡乱拨弄着薄荷的毛。
——“薄荷打他,撸了人的猫,还不给人地窖。”
“薄荷可是自己缠上来的啊,我可没主动找的它。”他举起薄荷,换了个姿势重新放在腿上,薄荷喵呜一声,也没有挣扎,静静地躺在他的腿上。
——“薄荷好乖啊,都不动的。”
——“哦,懂了薄荷是倒贴。”
鱼生转着眼珠,笑而不语。随着耳机里轰的一声,殿堂级三个大字在屏幕上弹出。他将薄荷托起,放在地上,又重新拿起了桌面上的手机,按下了准备的按键。
“车来了呀。”鱼生扫了一眼地图,又熟练扳选角色,黑白熊在椅子上敲着棒槌。他眼一尖就看到了对面坐着的莽牛前锋的ID,眉梢不由得一挑,整个人往后仰去,侧着脸,朝着楼梯口的位置喊着话。
“小铁,你晋级赛过了吗?”
他看着电脑前探出了个粉色的头,神奇古怪回瞥了他一眼,又缩了回去,他似乎说了什么,不过周遭的声音太大,鱼生并没有听见,只能看见他那张紧皱着的五官――脸很臭很臭。
他现在应该很气吧。鱼生笑出声,低头回到等待界面,很快就进入了游戏。由于在牵制救人上的双重失误,一顿操作过后俨然是四抓局。游戏中的黑白熊大笑着看着趴在先知椅前的前锋,鱼生笑着把前锋牵起丟在墓地地窖口,一边往小门赶,一边叮嘱着跪在地上的前锋。
“你可别起来救人,不准救先知啊,救了就不放地窖。”他操作着邦邦走向小门,转视角回头看一眼地上的莽牛前锋,细细地辨认着耳机外叽叽喳喳的声音,他大抵在骂骂咧咧地嘟喃吧,鱼生想着又乐了。
接着一顿操作杀了佣兵。
“快过来刷人。”鱼生看着一颤一颤从墓地过来的前锋,心觉有些好笑,又详装生气开口催促他,“赶紧啊,磨蹭什么,快点刷他。”
佣兵很识趣地站着接刀,又趁着搏命弹了个护腕刷分。他将佣兵挂飞,黑白熊刚扭着屁股走两步,右上角的前锋就跳了个地窖。
鱼生浅浅伸了个懒腰,轻靠在椅背上,迅速跳过了结算画面,刚放下手机,就听见了小铁的声音。他的声音很明显,也许是因为有特别提高音量,在嘈杂的环境下,鱼生仍能捕捉到,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呼啸而过的风的轰鸣声中,有人凑到跟前说话那样。不过他声调很低,讲的快了,每个字之间就像用502胶水粘一起似的,给糊成了一片,但不妨碍鱼生可以朦朦胧胧的辨得出他话的内容。
“鱼生,下次要吃什么说一声啊。”
听他的语气还挺高兴的,应该没有扣多少分吧。人美心善的啃子哥哼哼唧唧地转过头,没有理会他,顾自装作若无其事的高冷样子。他小屏点开歌单,挪着鼠标上下划拉了几下,他心情莫名开心,以至于哼歌的尾调还向上翘。
3
地窖的回礼是在一天后下午去比赛的大巴车上还的。
夏天太过于燥热,就算车内开了空调,也挡不住隔着玻璃窗透进来的热气。汽车停靠在路边的树荫下,他靠着椅背,在耳机里音乐的掩盖之下仍能听见恬燥的蝉鸣。这是一棵很高的树,在艳阳下舒展着茂密的枝叶,鱼生盯着树木上吊着的牌子看了许久,上面或许写着树的品种,但他也看不出纸板上写的个所以然,索性不去看,低头刷着手机。
人陆陆续续地上车,车内的气氛也随之喧哗起来,他在车内昏昏欲睡,不记得耳机里的音乐播放到第几段,右脸颊就传来了冰凉的触觉。他猛然间抬头,而罪魁祸首正在笑嘻嘻地看着他。
“干什么。”
鱼生拉下耳机,仍然是那份淡淡的语气,语调起伏不大,单听是平白添了一丝被人打扰的怒气,似乎对小铁这个行为不满,但这短短的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嗔怪。小铁也没有在意。
“喏,昨晚的地窖。”
他晃了晃手上的拎着的袋子,里面装着两杯奶茶,因为天气热的缘故,塑料杯壁上还在往下坠着水珠。鱼生接过他手里那杯冰奶茶,算是默认了。小铁在在他旁边站着,还没坐下,就遭到了其他人的声讨。
“小铁,你卖奶茶的时候怎么没记着兄弟,你这可就不对了,有吃的没第一时间想到和我们分享,光记得给鱼生买了。”
“你已经忘了队里谁最照顾你吗?是谁总给你留东西的啊?”妹克从卡梦里面的座位探出个头来,振振有词地指责着小铁“不义气”的行为,受到了朱雀大伙的一致同意。
“哇看看你们这些人,这一副副丑恶嘴脸,真的是有够不要脸啊,看到有便宜的都要沾点是吧,鱼生给我个地窖难道你能给吗?”他边咳边笑着去骂他们。
“唉唉唉小铁,你那杯先给我,地窖我先给你赊着,下次咱排到了我放你一个,你看成不。”杨某人大声地提议着,伸手就想从他手中接过另一杯奶茶,被他警告着把手拍掉。
“老杨你人怎么这样,这不是拿小铁当冤大头吗?地窖哪还有先欠着的说法?当是哪一国的通行货币是吧,怎么能占着自己是屠夫就胡乱说话?”妹克忿忿地痛批着杨某人的“卑劣”行径。
“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以为谁都是榜前屠皇吗?又不是谁都能赊得起这个地窖的。”他向上挑了挑眉,装作有些不屑地说着。
“你给个地窖?你还是先想着被我四跑怎么求着我留一个吧。”小铁哼了一声,愤愤不平地说着,大家哄然间笑开了。
“你这么想,一个地窖才多少分,以后咱撞车我来带你上分,开局我直接先知弹射冲监管脸上,你直接就不用扣七了。”脸红一脸认真地瞎扯着,还没说嘴角就绷不住,语气不禁上扬。
“大脸你要这样的话,先知可太low了,我直接掏一手绝活盲女,开局敲个杖,直接投怀送抱。”妹克后手接了脸红的话。
“过分了啊,你们两个演子,直接tmd不想同队,反手就是一个举报。”小铁笑嘻嘻地应着,一群人闹成一片。
“别吵了。”听见卡梦说话,喧闹的气氛安静了不少,他的眼神扫了扫众人,最后停在小铁的脸上,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卡梦缓缓地开口。
“知道谁是榜一前锋吗。”
好家伙,直接来了颗炸弹。队长发话就是不一样。
“要上大分还得是我来,保证你把把加9分,分咻咻咻地加,这不比地窖分来得更快。” 卡梦推了推眼镜,镜片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白光。这一幕让小铁无端联想到《名侦探柯南》里“真相只有一个”的金典桥段。
“谁他妈还不是个S前锋了。”他咬着牙恶狠狠地开口。
“哈哈,一山不容二前锋,说什么还得国服祭司来。”妹克调笑地看向卡梦,轻轻捶了捶他的胳膊,毫不留情地笑出声。
卡梦的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地压下妹克作恶的手。
“没事,我还是S先知,再说有啥我不能拿?”
瞧瞧,一开口就带着榜前人皇的自信。
小铁毫不怀疑他是来炫耀的,而不是为了加入到这场奶茶的争抢中来。他在心里默默地将朱雀队长拉入黑名单,再重重地划上两笔,罪名是宁愿当狗,也不做人。
卡梦的这番话激起了不少好胜心,各种妖魔鬼怪纷纷出现,像什么榜S女巫,榜S祭司,榜佣兵,榜先知……这场小打小闹的性质都已经彻彻底底地改变了,变成了秀牌子大会。
鱼生看着他们乐呵呵地闹着,不自觉的被他们的情绪带动,跟着笑出声。但他并没有打算掺和进去,依旧从容地坐在靠椅上,戴上刚才掉落的耳机,耳机里正播放着一首英文歌曲。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啵”的一声,手上的吸管将盖子戳破。
奶茶并没有很冰,维持在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度。他右手刷着手机,左手捧着杯壁,小小吮吸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划过他的喉咙。茶味很浓,以至于掩盖住了糖的甜味,散发着一丝茶独有的淡淡的苦涩。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皱起了眉。小铁刚刚从嘻笑打闹中脱出身来,就注意到了他皱着眉一副苦瓜样,因为这副表情平常难以在鱼生脸上捕捉到,所以他毫不留情地笑出声。
至少在鱼生眼中,这抹看起来充斥着幸灾乐祸的笑持续了一段时间,他瞪了小铁一眼。
“你这买的啥啊,糖少了啊。”
其实没有那么夸张,鱼生心知肚明。只是到那种刚刚好合适的程度,不甜不淡,可能他本来买的也是这种少糖的,但鱼生仍然这么说,算是挽一挽刚才的面子。
“少糖吗,我觉得还好吧。”
他哎了一声,跟着喝了一口,表现出一副疑惑的神情,“哎我告诉你糖这种东西不能多吃,你知道吧,吃了容易发胖。”他嘿嘿笑出声,撞上鱼生投去的幽怨的眼神,还是不收敛地憨笑着。
滚啊。鱼生笑着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没有再理会他的行为,低头刷着视频,突然间又冷不伶仃地来了一句。
“你这样下次不给地窖了哈。”
依旧是熟悉的轻挑的语气。鱼生说话总是特别的轻,声音很清脆,像是夏日冰镇汽水碎冰轻轻晃动,带有一种专属于处于青春期的少年的性感。和他们朱雀一群大老爷们不同,话里行间透露着张扬跋扈。小铁突然想起鱼生直播间的粉丝对鱼生的声音一阵猛夸,如今听来,确实是如此的。他的声音就像是带了魔力一般,直钻到人的心底里去。
“下次就下次再说呗。”
鱼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哼哼两声。
“铁桑这样,哪能有下次啊。”
4
小铁应该是不太喜欢零食的。撇开喜不喜欢,应该更多的是无所谓的态度。
秋季赛季后赛去上海,刚到上海的晚上一大群人就嚷着出去吃,回来的路上就遣了两个小幺去超市购物。哦,是除了神坠之外的两个小幺。本来确实是神坠和鱼生一起去的,但奈何前者百般推卸,书麻麻也觉得要惯着小的,自动忽视了一脸黑气的少年屠皇,所以受害者就换成了小铁和鱼生。妹克美曰你们要多去外面见见世面,实际上就是跑腿的勾当。
他们不情不愿地推开超市的大门,一路上小铁不停地在抱怨,嚷着回去要狠狠地敲妹克一顿顺带阴阳阴阳神坠。鱼生在往购物车里几袋几袋地丢虾条薯片时,后面推着车的人只是安静地吐槽着哪种口味好哪种不太好,更多时候则是没吭声看着他在货架上挑挑拣拣。
“我看你会买的够多,想着你挑就好。”在他一个疑惑的眼神看过去,小铁摊了摊手,嘿嘿地笑着。
言语中似乎带了点火药味。鱼生有十足的怀疑他在指桑骂槐。
“坦白局,鱼生你从夏季赛到现在圆了多少斤啊?”他作恶的手攀上鱼生的脸又拽了拽,“倒也不怎么胖脸。”
“找打是吧?我给你来一棒槌。”鱼生伸手拍掉他的手,直接给他来一拳,小铁灵活地扭掉这一刀,转身到冰柜前去。
鱼生看着他推着冰柜门,手指点了点,抓着一大把饮料快步走过来。他将超市推车上层给小孩坐的格子“哐嘡”一声拉开,再往上叠几瓶从冰柜里抱出来的可乐和阿萨姆奶茶。花里胡哨的包装还结着霜,甚至可以看见周围的白气。
“大冬天买冷饮,有病吧。”
“饮料得是冷的才对味嘛。”
看对方一副潇洒酷哥满不在乎的样子,鱼生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脖子上甚至还缠了条围巾,呵呵地笑了几声。
“冻死你得了。”
他从鼻孔里哼出几个气音来,不理会他转身回到货架上挑挑拣拣,鱼生犹豫着薯片是要烧烤味的还是番茄风味的,犹豫片刻,索性就都扔进购物车。
笑死,啃子哥有什么可犹豫的。
推着满满一车的零食去结账,装了整整两个袋子,结完帐就走了。一人拎着一袋,出了门,冷空气扑面而来,鱼生缩了缩脖子,没走两步就听见他一声惊呼。
“卧槽,薯片怎么放在下面啊,这随便一压不就稀碎了吗。”
他杵在原地,扒拉着袋子,将压在饮料下面的零食袋子一袋一袋翻出来。
“怎么能这么搞啊?”他一面翻着袋子,一面骂骂咧咧地抱怨着超市的工作人员不会做事。
鱼生走过去瞅着他,又帮他拎着袋子,“谁叫你刚才没有注意看。”
“这哪能怪我,我看他是着急下班吧。”
“我看是你着急着走吧。”
天色早就暗了,上海的冬天要比广州冷,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冷清的风吹到脸上让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不少。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两个人站在人行道中央倒也不引人注目,鱼生的视线到处乱飘,最后落到他的头发上。小铁的头发是秋季赛开赛的时候染的,到现在明粉色也褪得七七八八,成了脏橘色,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更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看什么?”
他感受到鱼生的灼热的视线,不愉快地抬起了头,手里的操作没停下,歪着脑袋看他。
“有毛病啊,哪有看什么。”鱼生有点像是干坏事被抓包,有些心虚地狡辩着。
“你他妈视线都快把老子的头烧出一个洞了,还说没有。”他没有抬头,哼哼唧唧地嗤笑了一声,发丝跟着他的动作而抖了起来。
“……我那不是关心我们铁桑的头发快掉没了呀,铁桑。”鱼生随口编了个谎,一边搪塞一边阴阳他去了。
“你他妈放屁好吧,老子头发还有。”他夸张地说着,瞪了鱼生一眼,口中呼出的白气消融在上海的夜幕中。
“啊对对对。”
“对什么对啊。”
5
“要从良了,不染了,头发染多了要秃。”
秋季赛冠军采访,听到小铁这句话鱼生抬起头朝房间的另一端望去。小铁正看摄像机,趁着摄像机转开的空隙漫不经心地瞪了他一眼。
罪魁祸首心安理得地笑出声。
不是吧不是吧小铁?
他没出声,嘴唇张张合合,夸张地对小铁比划着。得到对方一个更黑的脸,鱼生乐得更欢了。
6
深渊四还没开赛,朱雀和GG狠狠地抓住了营业炒热度的机会把两支战队的聚集起来给两只黑白熊庆生。
两支战队的人把厨房堵得水泄不通,鱼生趁着众人叽叽喳喳讨论的空挡溜了出去。他眼一尖就瞅见了站在后排叉着腰举着手机直播的人。
“去哪啊鱼生。”
鱼生没有应他的话,径直上楼去了。小铁心知自家屠夫的尴尬癌犯了,直直笑了两声,又将按下的手机举了起来,对准人群中央遗留下来一只不知所措的皮皮虾。
等生日会过了个七七八八,小铁上楼去发现朱雀的主力屠皇正窝在房间里打单机游戏。他凑过去旁边坐着。鱼生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操纵着小人绕过陷阱。
“你怎么来了,生日会完了?”
“你们他妈不仗义一个一个先溜了,我坐在一群gg的人中间老子他妈不尴尬啊。”
“那还不是有人要水时长。”鱼生绷不住先笑出声。
“月底了,有白给的时长不刷那是狗好吧。”
小铁挨过去看鱼生的操作,屏幕上人物的特效花里胡哨,看了一会,没看懂加上也觉得没意思就没再盯着看了,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到某个正专心致志打游戏的人身上。
“我们这是给鱼生过生日还是给皮皮虾过生日啊?我们的寿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小半天啊?到底是小孩子,这就害羞啦。”他用夸张语气说着。
“笑死,你别多说话,我要是死了可全赖你啊。”
鱼生顾着手上的操作忍着没能给他来一拳。
“哇你是不知道,生日会还没过多久,卡梦杨某人连他妈人影都看不见了。一群人坐在那里,就我一个朱雀,其他的都是GG,我他妈真的服了你们这群老六……你笑啥你笑,你他妈就是第一个走的。”他骂骂咧咧地申诉着众人罪行,痛心疾首的表示朱雀要完。
“是是是,铁桑老交际花了。”鱼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头也不回的敷衍他几句。
“不是,你他妈的有毛病吧。”小铁笑着骂了一句,作势要打他。鱼生赶忙往后躲,手上的操作还没有停,人往后仰着直直地摔进被褥里,一边又笑着警告他,“要死了呀,要死了呀,我警告你别碰我,别过来哈。”
“我他妈管你呢。”
轻乎乎的拳头落在他的小臂,鱼生转过眼去看他一眼,那人却又老老实实地坐回原地了,他轻声笑着,又回到操作面板上。
等到屏幕上出现了 VICTORY 的字样,他熄了屏幕,坐直起来,就看见小铁摁开第五人格正在玩着雕刻家。他在旁边观望了一会。
“你这把不就完了吗?小铁真厉害啊小铁,你这交互夹中过一个吗?”鱼生往他旁边凑着,黑色的碎发扫过他的脖颈,惹得他一阵发痒,一个手抖原地丢了个坟场。
“卧槽,你离我远点影响我操作。”
“就你这操作还需要影响?”鱼生懒懒散散地笑着,慢慢悠悠开口道。
“别守机子了,三台了都,先把人搞死。”
电机像是有感应一般,鱼生的话音刚落电机就簌簌地亮了三台。
“你在教我做事?”他恼怒地说着,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想啥呢,你说我教的我都嫌丢人。”
小铁一时间哑口无言。沉默着不搭理他,愤恨地点着屏幕一顿乱操作。大门通电,无一刀斩的雕刻家艰难地留住一个人。他快速地退出结算界面。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他妈的直接打出高血压。”
“你这算什么雕刻家昂,厂子都有三个好大儿,你又有啥啊?”鱼生看着他快速地收着任务,咧着笑了一声。
“……”
真你妈有病才他妈在昏迹鱼生面前开了把监管。小铁深吸一口气,忿忿地想着。他收拾收拾着起身往外走。
“走啦?”
“不然在这睡吗?”
鱼生歪着脑袋瞅着他,眼神透过镜片淡淡地扫着他。几缕垂落的发丝垂在空中晃荡。
“你要是愿意留下就留下呗。”
昏迹鱼生有病好吧,再他妈跟他说话老子真的是狗。他心里默默想着。
7
“三岁打的好啊三岁,打得太好了啊。”小铁的先知在椅子上坐着,三岁的牛仔先是空了个勾,在椅子前卡血博弈教科书般的诠释一个完美的过半秒救,还没扛到刀,先知下椅一秒红圈。
“这就是国服第一救人位吗?”他咬牙切齿地说着。
三岁没出声,搁那憨笑着。妹克嘴角都快咧到天上了,他操纵着红夫人看着将正在隔着一块板子互相比着ok的先知和牛仔。毫不留情地抬镜砍一刀牛仔,再将倒地的先知挂起,先知在狂欢之椅上盘旋起飞,伴随着一声惨叫。
“感谢国服第一救人位送的狂欢之椅火箭,谢谢谢谢谢谢,下次不用这么大方昂。”
他们三个人蹲在会场没打光的角落,抓着拍摄的间隙,开了把自定义。小铁没有赛后看他们的1v1solo,径直退了出来,一边退出来了还一边念叨着三岁太菜了太菜了。
没一会冕老头来控诉他们聚众摸鱼,小铁跟着义正言辞地对着他们一通数落。妹克直呼小铁这个人不能处。他嘿嘿笑了几声,趁着还没有进化成线下真人快打,就借着拍摄的借口逃到舞台边上去了。
夏季赛的舞台是照着圣心医院搞的,座位旁还弄了个吊瓶。还没有轮到拍摄,他坐在舞台下,台上指导老师在对着卡梦指指点点,一副恨不得亲自操刀上场的架势。
鱼生从化妆间出来时就看见他坐在台下的凳子上刷着手机,就过去他旁边坐下。小铁察觉到什么抬头瞥一眼旁边坐着的鱼丸子,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卧槽你这得罪Tony老师了吗?脸白成得跟他妈刚从棺材里出来一样。”见他一副点了笑穴的样子,鱼生有些窘迫,小孩红着脖子,但面上仍装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笑死了,Tony老师是做头发的什么时候时候还多了个化妆副业啊。Tony老师真得谢谢你的抬举啊。”
“……这不都一样吗?”他哎了一声,好奇的凑近看看,鱼生脸上铺了一层的粉,唇色也是淡淡的粉色,浅到几乎和肤色融为一体。整个脸看起来毫无血色。这么想他又凑得近了些,鱼生就能感受到他淡淡的鼻息喷到脸上,整个人往后躲了躲,而对方似乎在憋笑,气息都在颤抖。整个场景有些暗,鱼生只能看见舞台是灰黑色的灯光,那个人的脸却是背着光,五官的轮廓都被朦胧成一团了,看不清表情。但他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小铁一如往常的弯弯的眉眼。
“这粉跟你妈不要钱似的,一抖不就跟下雪一样。”他左看右看像是瞧见了稀有大熊猫的样子,手刚凑近就被鱼生一爪子拍走。
“干什么,别抽风啊。”
他回原地坐去,可人还在笑着。
“卧槽太好笑了啊,哎鱼生你这妆――”
“别说话,我告诉你别说话啊。”鱼生没等他说完就先打断他的话。
小铁这会就没有说话了,他一边看手机一边笑着。鱼生被他笑得心烦意乱,心里一团乱麻,又恼火地让他别笑。
能喊住小铁就有鬼好吧。
他刚起身迈了两步想走,就被喊去拍摄。鱼生没有回头都能感受到那人在毫不掩饰地在窃窃笑着。
烦死了都。他加快脚步走着。
而鱼生不知道的是在本人注意不到的地方自己先悄悄红了耳廓。
8
事实证明,像耳夹这种小东西其实是特别容易丢的。
以前鱼生整天总见他嚷嚷着又他妈不见了一边抱着薄荷在俱乐部的犄角旮旯里找。鱼生甚至怀疑,他只戴单边不是为了耍酷,而是因为找不到另一只。
好吧,最主要肯定还是为了帅吧。
他笃定地想着。综合小铁本人的特征,还是认为第一种可信度高。
大概也是丢了好几次,俱乐部几乎每天都有人走着走着就捡了个耳夹,今天是卡梦明天妹克后天又不知道是谁。如果捡到的人是神坠,还会相互阴阳几句最后进化成线下真人快打。找烦了,他一段时间就干脆不戴了,是神坠看了都会随口嘲讽的那一种。
有一说一,鱼生倒是挺能找的,换句话说应该是它们挺能碰瓷鱼生的。
啃子哥窝在电竞椅上打着游戏,偶尔起身去倒水都能在楼梯的拐角发现闪着光亮的小物件。他弯腰去捡,想都没想就招呼缩在椅子上的小铁,见对方戴着耳机没有应话,就径直汲溜着拖鞋到厨房接了杯水,再顺路返回直接丢他桌上。
“下次别再丢了昂。”
他浅浅地说着,眼睛都没抬,扔的幅度很大,本来正在操控前锋跑图的人抬头瞥了他一眼。
“卧槽你又捡着了,这个月几次了?以后退役了干脆专职当吸铁石算了。”
“下次再丢就不是丢东西是丢人了好吧。小铁今年多大了啊,提前进入老年痴呆了这属于是。”鱼生没有停留,直接从电竞椅后面经过,敲敲他的椅背,开口阴阳他几句。小铁没回话,只是嘿嘿笑了几句。
可能是他这个属性实在太强了点,就像是在山上的寺庙里开过光,百试不厌,导致后来小铁不见了耳夹就先来问问鱼生捡没捡到。当然每每这么问都要先被少年屠皇结结实实地白上一眼,但鱼生虽然嘴上不乐意,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帮他找了。
不过被笑话口嫌体正直就又是后来的事了。
9
小铁有一段时间还挺热衷于永劫无间的,就在永劫无间刚开服不久,排位打完后跟妹克和老怪咖到永劫无间里三排团建,私下也鸽过直播跟鱼生去过练刀房1V1solo。
鱼生对小铁的宁红夜印象还挺深刻的,当然不是什么好的印象。屏幕上的角色背了把长剑,抬剑A上来接一套技能,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鱼生抬头一看自己的血条也没有掉多少。
“唉这我这明明……这你妈凭啥打不中?垃圾判定。”
鱼生在这边打着,本来充斥着游戏音效的耳麦突然冒出来一句高音量的话差点没把他吓一跳。
“小铁,厉害啊你这,老人体描边大师了是吧?”鱼生流畅地躲着技能,趁着空隙,一套连招行云流水将人击飞,对方的血条一阵猛掉。
“F2你不控方向键能自动瞄准的,控了反倒容易踢不到人。当然空了也是你的本事。”
“……”
没顾及对方先一步当了沉默猛男,鱼生敲了敲键盘,迅速将对局终结,退出结算界面。
“……不打了不打了,训练去了。”
“小铁太菜了,太菜了,跟你打没意思呀。”
鱼生听对面无声响,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抬眼看看对桌,确认对方一脸黑线地点开第五人格后又悄悄地将视线挪回,不自觉哼哼地笑出声。
心情还挺好。
鱼生永劫无间打得挺厉害的。这句话不知何时传遍了朱雀内部和粉丝们。弹幕水友向朱雀队员问起鱼生的现状只会得到两种回应,一种就是沉默地装作没看见不予理睬,另一种就是“鱼生永劫无间挺厉害的”这种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妹克在训练的间隙也曾来找鱼生较量较量,不为别的,对于除了排位训练比赛就是干饭睡觉刷手机的职业选手来说,只是闲得发慌。
事实证明,妹克打的要比小铁厉害得多。
其实当鱼生说不想继续打第五人格时是在一次珠江边上大排档的线下聚餐。他不知道在久违的聚餐中说这样的话是否会扫了大家伙的兴致,但他仍觉得说清楚的绝佳时机。
就在他说完后的几十秒中里,全场陷入了一片寂静。时间就像是突然凝固住一般,声音停止了流动,他们这几方桌子与周围喧闹声格格不入,像是卡进了什么异次元一般,气氛焦灼住了,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
“这咋了啊这是,咋的这怎么都不说话了?”
卡梦环视四周率先打破沉默。
说实话众人也没有那么的意外,一切都有先兆,一点一滴的小细节他们都看在眼里,内心也很清楚,这件事就像冥冥中的水到渠成。比起不声不响,敞开天窗说亮话是一个更好的选择。鱼生也是非常明白这一点。
“不打就不打,有什么大不了的嘛,鱼生你打别的不是也挺厉害的。”
卡梦无谓地摊了摊手,用一种不在意的语气说着,他今天穿一身熟悉的红蓝色的花衬衣,神色平常地坐在塑料椅子,花花绿绿的招牌和霓虹灯映衬得他疲倦了不少。
“对啊,鱼生这天赋是上天追着喂饭,到哪个圈子不能发光发热?是吧。”妹克笑嘻嘻地顺着卡梦的话往下开着玩笑,鱼生不得不承认妹克是真的很会照顾人很会调节气氛,凝成冰的空气一下子就闹腾起来了。
当时处于二三月,是春寒料峭的季节,正位于冬春之际的尴尬局面。偶尔吹来的江风清冷却柔和,感觉是不温不火的状态。可能是才刚刚下过雨,人行道的表面积起了大大小小的水坑,路边灶台往外飘着的氤氲的水雾,薄薄的水面倒映着这个城市的繁华和川流不息的热闹。
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与车流声中,鱼生悄悄地侧过头看他,小铁正将虾块夹到碗里,沉默地低头干饭。鱼生敢肯定对方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但就是不往这里看。一瞬间,不同于往日的游刃有余,鱼生第一次冒出一种拿他没办法的无奈。
说到底第五的职业选手主职还是打第五。用妹克的话说就是感谢第五人格给一口饭吃。小铁在永劫无间浪了几天就又重新回到高赤压的巅七排位。就如小铁突发奇想黏过来跟鱼生打永劫无间这样的事也像脱离正轨的齿轮回到了原位。
其实小铁突如其来的热情中不妨有迁就的意思,鱼生也不是看不出来,可他偏揣着明白装糊涂,然后再嘲笑嘲笑小铁跟不上年轻潮流。
10
不打训练赛是鱼生自己的决定。
毕竟在一群打第五人格的职业选手之间玩着其它游戏算是个异类
但问鱼生的感受
他答不上来。但不会是孤独寂寞冷,可能有一点,但是其实还好。职业选手鬼一般的猝死作息,一整天就是宿舍训练室厨房三点一线,醒来后打游戏到点就睡,倒也没有觉得什么。
但他心中开始产生那种微妙是感觉大概得从某个赛后采访算起。朱雀打reborn,小铁跟着卡梦上采访,问起光明之星的归属,小铁毫不犹豫地说了阿福的名字。
小铁从前就一直很信赖自家屠夫,说阿福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对。可他就是突然间有点难以适应,鱼生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最开始夏季赛时在后台听见小铁cue到自己时不自觉浮动的心。
鱼生脸皮子薄,但这并不妨碍他红着耳根去说着违心的辩驳。
他会在人后阴阳起小铁然后反过来被嘲笑是不成熟的小孩子害羞。
他承认自己莫名其妙的妒意。
以前他的一双眼睛全绕着自己转,可现在他身旁有的是别人,哪能找到自己的身影。
十五岁的鱼生会因为被夸奖而沾沾自喜,所以十七岁的鱼生就会感到更加的落寞。
11
他们这一群人本是因第五结识,没了第五这个中介,他们就像是几条相交的线,相聚后渐行渐远罢了。
鱼生现在是这么觉得的。
他本来不这么想的。
但他也从没有想到原来几年来坚持成习惯的事情将其从灵魂中剥离竟是这么的轻易。 他没想到朝夕相处的哥哥们对于他的决定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过多的疑问。排位时间仍然是吵吵闹闹,可鱼生坐在其中环眼看了看四周,突然觉得是那样的陌生,一切似乎还是原样,又似乎是彻头彻尾的不同,明明两年来只走了几个老队员,也只是来了几个毛毛躁躁的新人。可他却觉得这个世界像是翻天覆地了一般。
鱼生在十八岁生日之前就离开待了两年的俱乐部。他不记得具体场景时间,只记得那天的天气还不错,挺明媚的。他特意选在排位时间去收拾东西,告别也提前说过了,正是因为想避免太多的仪式,才会这个时候走。
可能是拖着行李箱下楼的声响太大了,几个人侧目看过来,因为放不下手上的游戏,也被交代不能喊话,所以探出几个头的场景看起来是有够怪异的。鱼生突然有点想笑。
他看向坐在楼梯口的人,那人很犟,装作什么都没察觉,低着头盘着腿缩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打着排位。鱼生盯着他黑色的发旋突然无端怀念起他的粉头发。他记得2020年某月某日从楼梯旁路过时,粉发的人一脸暴躁地喊着,他还跟着笑话了一句。
想到这里,鱼生突然有许多话梗在喉口。
但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多作停留因为他知道楼梯口坐着的小铁还开着摄像头。
有的时候,一些话说不出口就是命中注定。
意外的没有多难过,也没有多不舍。
书山送他到楼下,除了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顺风啊之类的话也什么都没有说。
鱼生有些奇异地看一眼待了两年的俱乐部,心里默念一声再见,然后拖着箱子上车离开,期间他没有再回过头一次。
想来两年的职业生涯还是挺奇妙的,严谨来说应该是一年半,他并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
鱼生的十八岁生日过得比想象的平静,虽然他也认为平静点好。蛋糕上抹上五颜六色的奶油霜,装点上各种各样的水果,看起来是挺好看的。在他闭上眼睛许愿的那一刻,忽然想起去年生日没有吃的蛋糕,他一时间遗憾起来,什么愿望都没许就吹熄了蜡烛。
他一向不相信愿望,没有许什么年年岁岁岁岁今朝的愿望,去年没有,今年更没有必要了。
一天中陆陆续续收到了几个前队友的微信转账与象征性的祝福。出手挺大方的,大都附上了“吃点好的”之类的留言,妹克特意嘱咐去吃顿羊肉火锅。他都一一回复感谢。
晚上下了直播,估摸着快接近零点了,他突然收到了小铁的转账,小铁打字说差点忘了,他有些好笑地敲字笑他贵人多忘事。
“生日都快过完了,你再晚点发都可以算为明年预先支付了。”
“这不是还没过12点。”
“别人都是提前蹲点踩着凌晨12点祝福,你怎么像是催你交租似的变相踩着点。”
“不说了训练去了。”
“那还得感谢你捡着训练的间隙记得小弟的生日。”
鱼生打完字后就熄了屏幕,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干笑了几声。
笑声带着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真挚和微妙的苦涩。
12
深渊五结束差不多那么几天,鱼生刚结束一天的直播,就接到了小铁的电话。
他有些疑惑的接通,在电流的磁化下,对面的声音失真起来,听到了久违的声音他心底浮现起一种复杂的感受。
“喂?鱼生?”
对方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开口。
“嗯。”鱼生淡淡地应了声,等着他的下文,小铁的鼻音有点重,听起来像是喝了点酒,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他隐隐能听见妹克和大龙压低声音说话。
“他打给谁了?”
“好像是鱼生。”
“鱼生?!”
鱼生静静地等着,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鱼生以为对面睡着了,刚准备挂断电话就听见他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
“老子他妈喜欢你,从夏季赛就开始了。”
看起来无厘头的话没有出现的征兆。
鱼生的呼吸一滞,他可以听见自己逐渐猛烈的心跳声,就像罢工多年的齿轮开始运行,生涩又懵懂。电话那头聒噪的背景声传来几声卧槽,又适时地安静起来。
明天小铁要是醒了大概要社死了吧。
“现在都你妈要走了,不在一个队了,以后连见面都不一定能见到了,老子他妈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啊。”
那边又开始吵起来了。
不可置信的是,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鱼生的脑中浮现起前年秋季赛最后一把永眠镇小提琴。游戏结束后他在电竞椅上坐着,耳机还没有摘,抬起头就看见小铁笑着过来拉他的手,后面跟着跟着他的哥哥们,然后他们一起走到聚光灯下。
两年的回忆就像反映走马灯一般一幕一幕地闪着,他淹没在回忆中,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起来。就像是这几个月来面上漠不关心的面具被撕下,剥出一颗赤诚的真心。
他能感受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就如在2020年那场金色的雨洋洋洒洒飘落的时刻一样。
他突然有点想哭。
“卧槽,这你妈也能睡得着?”
电话里浅浅能听见妹克的惊呼。
“妹克,他电话好像还没有挂。”大龙适时地指出。
“哦哦哦,我去接。”
接着又是一阵砰砰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手忙脚乱。
这又是在干什么啊。他有点哭笑不得。隔着手机屏幕,他们的声音有些轻飘飘,不像两年来日常习惯听见的那样。
“喂,是鱼生吗?”听筒里妹克的声音被放大。
“嗯。”他淡淡地应了声。“他睡了吗?”
“呃……对。”妹克有些尴尬地答着,鱼生似乎都可以想象到他在电话那头的动作。“鱼生你别理会他,小铁那人你也晓得,纯属喝酒没量,喝大发了,发点酒疯,你别往心里去昂。”
妹克在这边许久都没有得到鱼生的回应,就在他以为鱼生要挂了电话时,就听见了他的声音。
“妹克,”他顿了一下,“等他明天什么时候醒来你就告诉他吧。”
“我也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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